白井黑子凝神端详玻璃另一侧的自己，习惯了披散肩头的顺滑长发，倦怠的眼神使得偏幼的面孔成熟了许多。
【资料图】
还有十分钟左右列车即将到站，她将在第一志愿的大学所在陌生的城市里开始新生活。
“新生活……吗？”
透明玻璃中的虚影喃喃自语。胸口不禁疼痛起来，支撑身体的力量瞬间被抽离出去。
无论找多少个理由说服自己，白井终究无法骗过内心——选择大学的原因只有一个。
尽管深切理解御坂美琴不可能明白她的感情，她依然做不到遥望御坂的背影。
只是……
白井垂下眼眸，适才的梦境遽然复苏。时间感模糊的梦里，她看到了熟悉的御坂的侧颜，她一直追，一直追，一直追……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梦里的御坂不知为何是初见的模样……白井眼中浮现的自己早已不是彼时的活力少女。
紧咬柔软的下唇，黯淡眼瞳隐藏于刘海的阴翳下。白井竭力克制抓住胸前，剧烈喘息的悸动。若是车上有同一所学校的学生，被他们看到，可能刚到学校就被贴上病弱少女的标签。
这一年里，在她学会隐藏之前，饱受过度关心之苦。此后她决定再也不会将心底对御坂的思念之情投射到身体上的痛苦表现给任何人。
果然传递不到啊。
白井失落地垮下肩膀。一年前她跟御坂说自己要专心备考，让她不要再跟自己联系。
“反正只有你会来找我。”御坂冷淡地回应。此后真的一个电话没有打过来。
真绝情。
白井虽然不时埋怨，但是她其实十分清楚她们之间来自不同方向的感情与距离完全不同。
我对她来说，终究只是学妹而已。
哀怨的心绪无力收拾乱成一团的感情，白井看到玻璃中的景色停止移动，印刻在新城市的第一个表情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洋溢年轻憧憬活力的人群瞬间淹没里白井，无视她的意愿，裹挟着她融入城市的节奏。随波逐流的紧绷减轻了心神对身体的压迫，直到……那个声音响起。
——“黑子！”
“黑子！”
“黑子！”
“黑子！！这边！！”
……
她连叫了好几声，白井才蓦然退出意志之外的茫然麻木，愕然瞪大眼瞳。
出站口外，御坂美琴用力摇晃胳膊，灿烂的笑容驱散了她周围阴沉的天气。
“姐姐大人……”
复杂的心情霎时萦绕心头，白井握紧行李箱的拉杆，她以为自己犹豫了。然而双腿却不听指挥，径直往御坂的方向跑去。
“欢迎。”御坂温柔地抱住向她冲来的白井，沉睡在身体中的甜香、温度与柔软猛然惊醒。阴郁的感情竟一扫而空。
御坂拉过白井的行李箱，大步向前走。
“学校离车站不远，我们走过去吧。你喝饮料吗？我买了饮料……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御坂扭头发现白井停留在原地，困惑地歪歪头。
“啊，对了。”她像是赫然想到了什么，“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锵锵，红色的发带，你以前戴的那款。”
她似乎全然没有发现。
“我已经很久不绑双马尾了。”白井试着用冷淡的声音拒绝——那个绑着双马尾女孩的冀希。
御坂愣了一愣。低头收起发带，透明的包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白井握紧拳头，她的心好痛。她没有半分怪罪迁怒御坂的打算。从一开始她就明白，只是没有办法撇下那份无数次燃烧的真挚感情。她必须极端冷漠……
御坂很快抛开脸上的阴影，郑重其事地散发凛然锐气。“恭喜你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不是……”
“欸？我听说是你的第一志愿啊……”
“不是那个意思……”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白井拼命摆手想着如何解释，不过突然注意到了某个不该存在的点——“姐姐大人，你怎么知道我的第一志愿？”
“我当然会知道啊。”御坂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迷惘地笑着。“感情最好的学妹报考的大学，我怎么能忍着不打听。”
她叹了一口气，责怪白井给她带来了麻烦。
“因为一年前你就开始备考，不让我跟你联系。我只好去拜托饰利和泪子，关于你在学校的事，还得去求操祈……我跟你讲啊，那家伙可过分了，每次都提出麻烦的交换条件，把我当便宜跑腿……”
御坂鼓起脸颊，喋喋不休地抱怨。
白井忽然眼眶盈热，此前她自顾自认为御坂去了远方，她无法触及的遥远天际。即使那份感情达不到预期，也不需要彻底将其埋葬不可，依然可以待在她的身边。
“姐姐大人，你过得好吗？”
“咦？”
白井跟御坂一样困惑，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还行吧，总体说得过去……唯一的烦恼就是你！”
“啊？”
“啊什么啊，突然告诉我不要联系你，害我担心了好久。在知道你打算来这所大学之前，我担心了好多次，害怕你跑到好远的地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要不是操祈拦着。我早就跑回学校去找你问个清楚了。”
“唔……”
说起来确实是……按照正常的剧本，她真的不会偷偷打听。
不过。白井眯起眼睛，发现了这其中有个关键人物……食蜂操祈。得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聊聊”。为什么要阻止姐姐大人来见自己？为什么要特意跑这么远，跟姐姐大人读同一所大学？为什么提供情报，又什么都不告诉她。
“说起来你这家伙也蛮过分的，突然闯进我的生活，又自说自话的消失，一点点都不考虑我 的感受吗？你占据的那些时间陡然空出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御坂气呼呼地讲个不停，青葱手指蓦然抵住黑子的额头，“我可一直把宿舍的床位给你留着呢，给我负起责任来。”
“姐姐大人……”
白井再也无法抑制眼眸中流转的温热泪水，她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忧虑都是不考虑御坂在内的自我内耗。梦中追逐年少御坂身影的自己又为什么不可以是同样年纪的她呢？没有人强制要求她长大，和人群同调节奏，认清现实，放弃难以获得的恋情……她就是她，无论怎么掩饰，真正的白井黑子都不可能绕开最珍贵的恋情。
真是的，我怎么能就这样变得胆怯呢？
“姐姐大人，请给我发带。”
白井伸出手，她看到曾经的自己就在身边，身前向自己微笑的同样有记忆中最深刻的御坂美琴。
她们之间的距离从来都没有拉远过。